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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飯店後就跟同事分道揚鑣,同事問說朋友要帶我去吃什麼,我說不知道。我是不知道,也沒什麼期待——覺得在S國還是先不要有什麼期待比較好。結果朋友帶來了當地人的推薦:「據說這家印尼菜蠻有特色的。」誰知我們便因此踏上了「尋店」之旅。明明就是有地址有電話,明明就是小小的一個城市,為什麼計程車就是有本領繞路繞到天涯海角?明明就已經站在那個商場的前面問路,為什麼就是可以得到「這裡沒有這個地方」的答案?更離譜的是,明明就已經進到那個區域,各個店家熱情招呼,但是一請問「這家店在哪裡」,個個一問三不知。
「算了。」朋友說。其實對我來說,吃什麼根本不是重點。正打算另謀去處時,朋友的孩子忽然鬧起彆扭,非吃到那家印尼菜不可。在溽熱的空氣下,氣氛變得更加惱人。我逕自離開正在「溝通」的母子,聽見朋友大聲說「就是找不到啊」,然後走過來跟我說:「我們走吧。」不料才一轉身,就看見這家印尼菜餐廳「Rice Table」了。
唉,居然就在剛剛信誓旦旦說「沒有這家餐廳」的海產店旁邊,生意競爭需要到這種地步嗎?
「Rice Table」服務員是印度人,跟我們說明用餐採「吃到飽」方式,會先上二十道菜餚,附白飯、湯、蝦餅,吃完後可再追加。店裡非常黝暗,桌上舖著印尼風小花桌巾,客人不多,冷氣很強,雖然覺得有點詭異,但至少很安靜。
菜餚和餐盤一上桌,果然很特別。我興致勃勃看著這些菜色和擺設,忽然開心起來。我們開始聊天,開始交換心情、心情交換,說能說的、體會心裡不想說的……忽忽就到了十點。
我們連原來的二十道菜餚都沒吃完,當然也沒有再追加,其實幾乎每一道菜、包括湯,都不是我能接受的辣。可是我喜歡「Rice Table」,這個空間和食物的感覺,有友情的緊密連結,成為我對S國非常重要的記憶。後來朋友也寫mail說:「其實我吃過印尼菜,不特別喜歡,但是那天妳在,菜好像也變好吃了。」
小花說我跟S國犯沖,不知為什麼總說不出好話。其實我對熱的地方本來就說不出什麼好話,必須承認這是「立足點」的不平等。但是像澤木森太郎這種三十多年前的「嘻皮式」旅行者,也曾在《深夜特急》給了這個國家「無聊」的評價,他說:
「這是個想要大幅改變風貌而充滿活力的都市。……高級舶來品店和餐廳進駐已經完工的建築,四周散發著晶光閃閃的光彩。但對物質幾乎毫無興趣的我,法國、義大利的服裝或皮件再怎麼便宜,都覺得與我無關。」「我逛過╳╳城,走過╳╳路;參觀╳╳別墅,也再次去看蘇丹清真寺。但是,每個地方都很無聊。都是其他地方也有的東西,而且都是小一號的迷你版。」(《深夜特急》vol.1黃金宮殿,頁277)
我和作者是世代、類型完全不同的旅行者,對物質也不是全然無趣,但對這段話的感受卻是認同的。(糟糕,又對S國落井下石了嗎?)
但這並不表示我無法在此地留下任何值得記憶的片刻。有時候,我們對一段旅程或者地方的記憶珍藏,是因為擁有和自己相關的意義,和「地」卻沒什麼關係,和「他人」也沒什麼關係。而那些意義,是無須證明給誰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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