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節之熟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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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八日晚上收到貴婦朋友的mail，說終於去了Cosi O Cosi 義大利餐廳，大手筆的吃了義大利沙拉、栗子牛肉墩、綠醬鮮蝦麵、雞肉蘑菇朝鮮薊pizza、義式烤布丁、提拉米蘇，還喝了比利時櫻桃啤酒，mail附上價格和圖片，結論說「真是不錯啊」。對照著自己婦女節還為了整理業績考核的東西，持續被一堆令人嗤之以鼻的量化數值，「追殺」到幾乎萬念俱灰的地步，不禁生出「平平是熟女（僅借此指稱「熟齡女子」，非日語「熟女」之意），為何際遇差這麼多啊」的感嘆。

之所以說「終於」去了，是因為這家位於敦化南路靠近市民大道的Cosi O Cosi，是一家非常低調的店，可是經常高朋滿座，有不少外國客人，瞧見裡頭氣氛也總是一片溫馨熱絡的樣子。只是，那個價格還真的是「貴婦等級」的。

我對追逐美食雖然不太熱衷，不過對於「有意思的店」倒是充滿興致，加上Cosi O Cosi 位在我回家的路上，每次經過總想哪一天去吃一吃。結果這「哪一天」一等就過了三年，這種事果然還是貴婦做起來順理成章，二話不說就攜家帶眷去了。「婦女節啊，慶祝一下吧。」貴婦說。

雖說婦女節對婦女的意義重大，但一般人的重視程度其實很低，兩性議題已經是如政治議題、宗教議題等，大家覺得「最好不要提，以免破壞和樂氣氛」的議題了。以上議題我也不想談，不談不是沒想法，相反的可能是因為有了堅定而自信的想法，或者，覺得任何理論都不如自身能有身體力行的愉悅來得重要。

可是，從元旦以來到婦女節的三月為止，我陸陸續續在假期見了大約一年才見面一次的女性朋友，發現無論快步入中年、或進入中年的，竟然沒有一個是快樂的。連貴婦朋友都說她們聚會時，忽然有人問：「喂，妳們大家，從來沒想過要離婚嗎？」

我不知道男人們的狀況，但我發現台灣女人（去除處在社會底層為生計所困者）對於「混吃等死」的人生其實是很恐慌的。Y因公司解散被資遣那時，因為沒經濟壓力，最初還一派輕鬆認為可以過過閒散的生活，但不久就開始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就開始「混吃等死」簡直快得憂鬱症。

F為了追求更好的職位，辛辛苦苦修了博士，忙碌四年終於苦盡甘來，但也不快樂。因為在忙碌中可以選擇忘記婚姻的問題，一旦空閒下來卻不能：「我愈來愈無法和對方共處一室。」她說。原因是她在「上進」的時候，先生的人生已開始進入「停頓」狀態：「下班後不是窩在沙發看無聊的笑鬧劇，就是玩電腦遊戲，不再開拓視野，生活也沒有前景。我們幾乎說不上話了。現在連看到他癱在沙發都覺得好嫌惡。」又是一個無法接受「混吃等死的幸福」的女人。

「混吃等死」和「平凡」的幸福有什麼不同呢？雖然端賴每一個人的心理狀態，但是籠統來說，關鍵在於生命是否有一種踏實╱飽實感吧。據今年某國際雜誌的調查，發現台灣女性的「上進心」令人吃驚，似乎每個都很有能量。

但是貴婦朋友說：「很嫌惡對方？那是因為沒有愛了。」那是因為F不再愛對方了啊。不然「他做他有興趣的事，我做我的，不也挺好？」這種情形還真不少，有的更發展到極至：明明離婚了還住在一起，然後一起在父母家扮演夫妻。為什麼？因為前夫其實不願放手。「我覺得我們很好，為什麼妳要離婚？」這是去年末以來聽到第六對先生的困惑。

這種困惑大概跟幾年前不知哪個豬頭硬把婦女節和兒童節合而為一稱為「婦幼節」一樣，被罵或被放棄都有一種「不知錯在哪裡」、令人悲哀的「無辜」。

我這個世代的單身女性則面臨職場的變化，雖然工作是必須的，但也未到「生死相依」的地步，但世人總自以為「這個年紀」「沒有老公可靠」，工作肯定是唯一寄託、或唯一命脈，所以應該可以予取予求，就算極盡羞辱，「量妳也不敢走」。更不用說同事總覺得既然「沒有家庭」、又不再青春可愛應該沒有約會，「閒著」就多做點事也是天經地義。但誰會沒有家庭呢？原生家庭的責任往往也落在未婚女兒身上。

聽了一堆不快樂熟年女人的告白，我雖然也處在工作低潮，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有正向面對、給予心靈的擁抱，給自己，和所有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