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妹妹

和好久不見的y相約午茶，本想經過賣場時逛一下，卻因為被「嚇」到而作罷。看到y就忍不住說：「真可怕，剛才去看衣服，店員忽然『妹妹、妹妹』叫個不停，我只好匆匆離開。」「爲什麼？」
「因為，我根本不是、看起來也不像『妹妹』啊，在眾目睽睽下一直被這樣叫，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y便笑著說我一定很久沒逛街了，所以沒注意到「妹妹」是繼「美女」之後，「歐巴桑店員」的招客流行語，因為大多數的人喜歡被恭維，中年店員將女客通通稱為比年輕自己一輩的「妹妹」，客人應該會心花怒放吧。

y說的沒錯，果然後來我又遇見幾次，才站在櫃檯前，後頭就傳來可怕的「妹妹」聲。y說既然對方敢叫又有什麼不敢聽，但我就是不敢聽。甚至不敢把臉轉過去，因為覺得荒唐。

做生意捧捧客人、以求財源廣進是天經地義，我覺得叫「美女」也就算了，雖然自己覺得被這樣招呼還是有點困窘，但反正每一個世代都可以有美女，美女的標準也見仁見智。只是，把美女改成「升級版」的妹妹就真的太過分了。

當然如果店家劈口就叫我「這位太太」，我也會有點受傷也會想從此不再光顧，但畢竟年紀是到了門檻，想想也只有認了。當「中年妹妹」卻是無論如何不行，是誰認為不合理的恭維也是讚美呢？難道大家已到了「只問讚美，不問是非」的境地？

台灣女生大多崇尚日本妹妹可愛風，電視上一堆中年女生一邊將名品堆滿身，一邊「卡哇咿、卡哇咿」娃娃聲不停。雖然不老青春大家愛，心態無時無刻抱持開放和年輕也很重要，但四十歲和二十歲在裝扮與「神態」上一起變成姊妹淘，實在很令人錯亂。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指引，敏感嗅出「潮流」的中年店員們便立即跟上，趕快用「妹妹」來取悅女客。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些早就不應該是「妹妹」而被稱為妹妹的女客們，真的都會心花怒放嗎？

大學時有個白雪公主般的學妹，裝扮總是長髮公主頭加一身雪白長裙。大學畢業時如此，碩士畢業時也如此，博士畢業時還是如此，就業後大家在會議中相見她還是一樣。結果在她離開會場後，忽然一群毒舌說：「拜託，都幾歲了，還打扮成那樣！」我覺得很不堪，大家剛剛不是還稱讚她「一直都沒變」嗎？

這事使我深深警惕，雖然我的工作不需要把自己穿成「社長夫人」，但還是得小心合乎世代，萬一被說成是「裝可愛」，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