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種旅行

「完全不懂日語去日本旅行OK嗎？好玩嗎？」很多人會問、或被問到這個問題。當然非常標準的答案就是可以呀，幾乎沒什麼可遲疑的。雖然日本並非英語通行的社會，但是大眾交通系統完善，地圖詳細，加上漢字通行，最近又因應觀光推展，指標幾乎都有中文並列。但近來我遇到這樣的問題，卻有點不想回答，或難以回答。因為以上這些關於日本的「觀光友善」條件應該不難得知（至少去旅行的人要做點功課吧），既然知道還要問，也許是心中有點不安想從更多的人口中得到信心，不然就是對旅行這件事有不同的期待。對於前者回不回答都沒差，總之日本是個不懂日語也可以平安去平安回的旅地，對於後者，我就無法給肯定的答案。

這關涉到自己想要何種的旅行、以及想要如何去觀看旅地，所抱持的想法不一樣，「好不好玩」的結論也不同。

嚴格說起來，不只是日本，凡是文明的、觀光事業發達的、友善的地區，只要會基本的英文，事前作好功課，哪裡不能「平安去平安回」呢？不懂法語也能去法國吧，不懂德語照樣去德國不是？日本當然也一樣。

只是，我愈來愈覺得無法聽見「這個社會的密語」的個人旅行，不過像是脫離團體旅行的個人觀光團，雖然多了好多自由、驚喜、衝突、挑戰自我的過程，但對於旅地的觀看仍然是「觀光客」的。當然，每一種旅行對每一個旅人本身都有不同的價值與意義，但對我來說，「懂不懂當地語言」對於旅行來說當然是有影響的，如果不光光只是建立在「平安去平安回」、「熱鬧去熱鬧回」的標準上。

這也是為什麼很難回答有些人會問「重複去同一個國家（地區）那麼多次有什麼好玩？」的問題，大部分會這麼問的顯然是不太關心「當地社會密語」的人（當然關不關心無所謂好壞），這樣的話，回答什麼答案好像也不會有交集。因為對方期待的也許是新景點、新遊樂設施、新觀光措施的產生，這的確也是許多地方為刺激觀光產業每隔一陣子必須思考的方針，但對我來說，只要社會不是死水，那些充滿變化的「社會的密語」，結合當地的生活感，就是最好的風景「更新」。

我希望自己去法國的時候懂一點法語、去德國的時候懂一點德語。如果什麼都不懂，年輕時也許充滿闖蕩（挑戰自我）的精力，但到了這個年紀的觀光活動我想我會乾脆放空當個「被帶領」的人：無論旅行團或自由行。反正都是觀光客，即使自己看旅遊資訊做了功課，有內行的人帶領會比連語言都不通的自己要順暢許多吧。（唯團體旅行的素質不一，也就是遲遲卻步的原因。）

不懂當地語言的年輕的闖蕩，在旅行中「完成自我」的意義是大於「閱讀旅地」的意義的，懂當地語言的旅行視野當然不一樣。

餐廳的耳語、計程車司機的對話、商家的應對、市集的聲語喧嘩、緊急事件的處理……都是社會的密語，這些密語對我來說是最迷人、最踏實的風景。

「完全不懂日語去日本旅行OK嗎？好玩嗎？」
那要看你需要哪一種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