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價的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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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在大學路上光顧的平價家庭餐廳是ガスト，它樓下的摩斯漢堡是我經常買外帶的地方。ガスト跟台灣有的「樂雅樂」、「SkyLark」一樣，都是日式連鎖的家庭餐廳，雖然有些同屬一個經營集團，不過每個家庭餐廳價位稍有不同，菜單雖然大同小異但也各有區分。ガスト離我住處較近、價位低於「樂雅樂」，並且有我喜歡的日式膳食，所以是我不開伙的時候最常光顧的地方。我常常點的是這樣的和膳：先選一樣自己喜歡的飯類，然後在十二樣主菜中選擇三樣，加上每日小菜和湯。日幣829（含稅）。主菜有牛、有魚、有炸物、有生魚片、也有蔬菜。我常點和風牛排和酥炸小魚（這些都是在家很難只作「一人份」的料理），還有涼拌菠菜，加上小菜、湯以及灑上調味梅肉的米飯。菜的份量也許不多，但飯很大碗。

雖說食材不能要求太多，牛肉也確實筋多不嫩，但是味道不錯，小魚非常香酥，米飯也很好吃，端上來熱呼呼。整體來說，就是合乎「家庭餐廳」的水準。是不會後悔的用餐經驗。
 
其實平價定食本來也沒什麼好說的，但因為最近幾次被台北的「平價」餐飲唬弄，才特別想起東京生活的平價定食。（這邊的「平價」不是指大排檔、攤販那種庶民美食，而是原本餐廳的料理推出平價化的搭配。）
 
首先是改裝不久的敦南誠品美食街。雖然我對於改裝後的敦南誠品風格，有點和信義誠品「穿制服」的遺憾，但沒什麼意見。對於書店經營必須靠商場收入來維持也可以理解，所以對新進駐的商家也抱持著正面的心情。平日下午的商場非常冷清，即使是地下美食街人也很少。我在新加入的「何善之」櫃檯前買一份燒餅牛肉，坐在用餐區等待。
 
在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一位客人上門的狀況下，我等了二十分。而且看見櫃檯小姐一直在跟裡頭的師傅聊天說笑。忍不住趨前詢問，櫃檯小姐說：「我們都是現做的所以要比較久。」回到座位我不免懷疑起這樣的狀況如何應付人潮來的時候？過了五分鐘，終於取得我的燒餅牛肉。才拿起來，回鍋油的味道立刻撲鼻而來，咬一口燒餅，餅皮竟如厚紙板一般乾硬！

我沒去過「何善之」本店，但在某知名美食部落格中看見對「何善之」燒餅牛肉的大力推薦，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該櫃讓我枯等近三十分鐘、而且只服務我一個客人所得到的結果。
 
我問櫃檯：「小姐，妳確定這不是回鍋的嗎？」回鍋油的味道實在令人作嘔。
「啊？」小姐一愣，然後很防衛的說：「不是，我們都是現做的。」

我心想，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何善之」的燒餅牛肉水準就是如此，二是小姐說謊。我於是說：「妳要不要聞一聞你們燒餅的味道？」小姐還是愣住，這時廚房忽然傳來一聲：「我重做一份啦！」這時我覺得我已經得到答案，不想等待，也不要求退錢（我本來就不是要去退錢的，但小姐的「防衛」應該是來自於此），把燒餅放下就離開了。

我損失我的六十元，以及追不回的時間，誠品「何善之」失去的是我願意給的機會。
 
然後是前幾天，和家人在SOGO復興館十一樓聚會，因為被某泰式餐廳推出平日中午280+28（服務費）元的商業午餐所吸引而進入。店內用餐的桌數不多，大部分都點了商業午餐，只有一桌五人點了正式的菜餚。然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只見大桌的菜餚一道一道上，商業午餐這邊毫無動靜。半個小時後端出兩份，給我後面的客人，不到一分鐘，我聽見他們在抱怨，接著我們的也來了，覺得不生氣也很難。
 
通常久候之後若得到佳餚，人們多半可以接受，但是端上的飯菜如果份量奇少，又都是冷的，當然無法忍受。我點的烤香魚餐甚至等到快五十分才上桌，得到的解釋當然也是說「現烤的所以比較久」，但是看看這個餐：

 
那尾小到大約兩根粉筆粗的香魚要烤五十分，實在令人難以置信，然後肉質又糊爛不鮮。而且除此之外配菜少得可憐，全部都是冷食，飯又很硬（不是泰國米的那種硬），湯也是大鍋舀，哪有「現做」？明明都是「現成」的，居然還需要等五十分。論質論量，都不值三百元。抱怨的人此起彼落，但服務員一直面部冷漠，直到看見我忽然拍起照來，才開始發放折價券。

但是沒有用，我並不想收。因為上班族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也沒有人想再給一次機會。

通常餐廳推出商業午餐，一方面是搶食上班族的商機，一方面則是培養潛在的顧客。所以應該要做到「既快又好」。——至少我是這麼以為的，我在「奢侈的時光Ⅰ、Ⅱ、Ⅲ、Ⅳ」中所經驗到的就是如此，換算起日本和台灣的物價，東京的平價午餐更是比台北便宜多多。所以，我在東京被「寵壞」了嗎？

如果店家想進駐較平民化的商城，或者推出「平價」享用的特餐，是不是該拿出一點誠意？我不能接受的心態是：「這在本店的正式料理，可是要多少多少價錢才吃得到呢！現在『這麼便宜』當然不能太計較。」

不是這樣的，平價也要有平價的「格調」，而格調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用錢來換算的。如果沒有格調，就算是六十元、三百元，都是貴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