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美瑛

不是彼此一起面對面說話就是溝通吧？是要彼此都有一種「願意聽一聽你的想法，也許我也會改變」的真心，才是溝通。如果帶著磨刀霍霍的興奮與恨意，就只是彼此各說各話而已，連對話都說不上，何況是溝通。 這樣的各說各話不久就會變成吵架，不知為何被稱之為溝通而「正名化」(看看我們電視上的「溝通平台」何其多啊)，接著親子、手足、情人、上司與部屬、老師和學生、醫生與病人……所有的人際關係也都這樣「溝通」著。

這樣，大家有比較快樂嗎？

在美瑛的時候，因為還不到夏日的旺季，所以整個街道、商店，甚至車站，幾乎空無一人，要不是小小美髮店的三色燈的確在轉動著，偶爾也有一輛車子駛過大街，不然真的很像死城——儘管街道整齊、新穎，車站也很漂亮，但太陽下山後還是會令人發毛吧，我當時想。

但是，在呼吸不到平靜、乾淨的空氣時候，我就會不斷想念起「空城」美瑛，以及那時的午餐。覺得沒有人、就算四周沒有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前一天到美瑛車站時是快六點的傍晚，所有的街店都關閉，所有的公共交通都停擺，只有觀光案內所還開著。「我們到七點喲。」接待員微笑說。

隔一天選在應該最熱鬧的中午來，結果還是一樣。等著搭觀光巴士的我們，居然看不到一家營業的店，遑論是餐廳了。沿著站前大路愈走愈遠，車站被拋在視線之外，沒有人沒有車也沒有開著的店，明明天光大好，卻覺得自己會被空城吞噬。

折回車站，飢腸轆轆，試著往兩旁移動，才忽然看見一家旅館低調的營業著，低調的在一樓餐廳擺出小黑板，寫著低調的午餐價格，裡頭已有兩、三桌客人，神情愉悅、低調交談吃著午餐。我好像覺得自己應該用氣音說話。

美瑛的蔬菜、美瑛的牛肉、美瑛的馬鈴薯、美瑛的冰淇淋，非常清新甜美的滋味。吃喝著自由取用的蔬菜沙拉和湯，對著空街上「北海道新聞社」的大樓，好像時光就這樣一直流逝也沒關係。

「連新聞社都可以是空的，看來是不錯的地方哪。」我說。

我知道這只是在美瑛花季來臨之前，短暫的初夏「空白」。但即使是這一小段，說真的，我是真正羨慕過。